送別魯冠球：生前有志于引領新能源汽車

時間:2017-10-30 16:10來源:中國企業(yè)家 作者:馬吉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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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10月30日八時，萬向集團董事局主席魯冠球的悼念儀式在浙江杭州寧圍鎮(zhèn)的萬向集團多功能廳舉行。
 
　　這是一棟兩層小樓，小樓兩側掛著黑底白字的挽聯(lián)，“時代楷模國家棟梁大德流芳芳播萬向定春秋”，“復興先驅民企巨擘傳奇人生生如錢潮名天下”，橫批是“深切緬懷魯冠球同志”。魯冠球的棺木放在二層大廳中央，上面覆蓋著黨旗。
 

 
　　在多功能廳內外，豎著數(shù)張魯冠球的巨大照片，照片中的他身著西裝領帶，雙手自然交疊在身前，臉上是淡淡的微笑，慈祥地看著前來送別他的人們。在照片的左上方，寫著“魯冠球同志創(chuàng)業(yè)55年，依法治理謙虛謹慎務實低調量力而行，永遠跟黨走之時代先鋒”。
 
　　追悼會儀式由杭州市委常委、蕭山區(qū)委書記盛閱春主持，全國人大常委、全國人大常務委員會副主任委員、浙江省原省長呂祖善致悼詞。
 
　　“他生前最怕麻煩別人。”魯冠球兒子、萬向集團總裁魯偉鼎在致悼詞時說�；貞浧鹋c父親的過往，他一度哽咽。
 
　　魯冠球生前低調務實，但他去世后來自政商兩界潮水般的悼念，成為他影響力的最好注腳。
 
　　過去幾日，在魯冠球位于寧圍鎮(zhèn)童家塘的老宅里，前來吊唁的人絡繹不絕，原本空曠的馬路一度堵車。來者有萬向的離職員工，也有浙江省委書記等。前來吊唁的人敬獻的花圈從家門口一直擺到了馬路上，綿延百米。
 
　　萬向集團的官網(wǎng)頁面全是黑白色，并開通了“網(wǎng)上吊唁廳”，吊唁者可以留言，也可以通過一個按鍵點亮蠟燭。截至30日上午10時，點擊點亮蠟燭的次數(shù)已經(jīng)超過49000次。
 

 
　　2012年，魯冠球不再擔任全國人大代表，在此之前，他已經(jīng)是連續(xù)三屆的全國人大代表，但對魯冠球來說，這不意味著退休。實際上，過去五年恰恰是魯冠球和萬向集團爭分奪秒布局新能源汽車的五年。
 
　　2012年8月初，萬向收購美國電池公司A123的消息，成為中美兩國汽車行業(yè)的重磅新聞。當時也是美國大選年，這對一起商業(yè)收購來說并不是最好的時刻。
 
　　不過8月份在萬向總部接受采訪時，魯冠球并沒有表現(xiàn)得焦慮不安，而是表現(xiàn)出對當時美國政治局勢的洞察。“如果我們收購成功，反對者會說美國的稅收、投資給中國人給競爭對手了。收購失敗了，他們會說你投下去的東西都打水漂了。”他說，“（奧巴馬）左也難來右也難。”
 
　　當時他已經(jīng)年近古稀，但說起萬向的新能源造車計劃，他激動得幾乎坐不住。很少為外界所知的是，當時他為電池業(yè)務勾勒了一張藍圖，就是通過收購，把很多困境中的電池公司整合在一起，從而跟世界上大的電池公司進行競爭。
 
　　“美國的電動汽車行業(yè)并不景氣，萬向這個時候收購A123不擔心有風險嗎？”我問他。
 
　　“風險是很大的。沒有風險的話就輪不到我們了。”他直率地說。
 
　　除了復雜的政治局勢，萬向收購A123面對的對手還包括德國西門子、美國江森自控等其他幾家世界500強。2013年初，萬向對A123的收購塵埃落定，但這只是魯冠球新能源夢想其中的一個環(huán)節(jié)。以A123作為新起點，萬向又啟動了對美國電動汽車公司菲斯克（Fisker）的收購。
 
　　這次萬向面對的對手是香港首富李嘉誠之子李澤楷。最終在2014年2月，萬向擊敗李澤楷，以1.49億美元成為菲斯克的收購方。
 
　　這年7月，魯冠球還受美國副總統(tǒng)拜登之邀前往美國，在白宮拜會拜登時，他表示，將致力于打造最好的電動車。
 
　　2014年11月，我們再次在萬向總部見到他。他經(jīng)常接受采訪的小會議室里，仍然是樸素的裝修，只是換了坐上去支撐感更強的新沙發(fā)。“魯主席說原來的沙發(fā)軟的，一坐就陷下去了，顯得人不精神。”工作人員說。
 
　　“跟李澤楷競爭時，萬向為什么能勝出？”我問。
 
　　魯冠球的回答一如既往地樸實，“我們是真心誠意搞實業(yè)，在公開的層面上，誰有能力，誰合適，誰做。我們做這件事情不是心血來潮，我們是經(jīng)過周密的思考，一步步過來的。”
 
　　這一年4月份，特斯拉也在中國交付了第一批車，但提到萬向的造車想法，他并不希望去跟特斯拉做比較。“我們不是做中國的特斯拉，我們要做社會需要的車，在行業(yè)里好的車。”他說。
 
　　“將來萬向希望在電動車領域扮演什么樣的角色？”我問他。
 
　　“引領的角色。引領新能源汽車，引領電動汽車。”他脫口而出，“如果做不到這一點，那我就失敗了。否則我15年搞下來干嘛？我是為了生產真正讓消費者滿意、社會需要的產品，要引領行業(yè)。”
 
　　他認為萬向電動車進展在2014年取得重大突破。同樣是在2014年，阿里巴巴宣布跟萬向共同申請民營銀行牌照，這被視為“民營資本進入銀行的重要一步”，但在魯冠球看來，電動汽車才是萬向的頭等大事。
 
　　值得一提的是，從2015年開始，越來越多的造車新勢力開始浮出水面。雖然在汽車零部件領域積累多年，但嚴格說來，萬向也是整車制造領域的“新兵”。不過跟其他頻頻召開新聞發(fā)布會、制造熱點話題的新造車公司相比，萬向沒有為造車開過一次發(fā)布會。萬向造車的進展，顯得低調又神秘。
 
　　2015年底，魯冠球在接受本刊采訪時，提到電動車的進展，表現(xiàn)出一如既往的謹慎。“造一部汽車容易，但是造一部消費者滿意的好車，那是不容易的。”他說，“一定要一炮打響。如果錯了再來，那代價太大了。”
 
　　跟乘用車項目對比，萬向的客車整車項目進展相對順利。2015年中旬，萬向與上汽集團成立新能源客車合資公司——上汽萬向新能源客車有限公司，雖然上汽集團名字在前，但合資公司中萬向持股51%，上汽集團持股49%。
 
　　2016年12月15日，國家發(fā)改委公示了《萬向集團公司年產50000輛增程式純電動乘用車項目》，這意味著萬向集團獲得了行業(yè)里第六張新能源純電動乘用車生產資質牌照。魯冠球的造車夢想，到了萬事具備、只待產品亮相的時刻。
 
　　但在創(chuàng)業(yè)50多年后，戰(zhàn)士魯冠球的“休息日”還是無法避免地到來了。
 
　　“我每天工作16小時，而以每天工作8小時算，我已經(jīng)工作120多歲了，所以才有今天。”今年7月底，魯偉鼎去美國探望父親時，魯冠球對他說。
 
　　魯偉鼎回憶，在生命的最后幾天，魯冠球要求在病房里裝上電視，收看十九大和習近平主席的講話。之前接受本刊采訪時，魯冠球曾稱，“真正的企業(yè)家都是奉獻，都是在為社會工作。如果是為自己工作，不是真正的企業(yè)家。真正的共產黨員也是無私奉獻的。不無私奉獻的，不是真正的共產黨員，也不是標準的共產黨員。”
 
　　魯偉鼎在悼詞中這樣評價父親：“面對最大困難時，他最樂觀；面對最多風光時，他最謹慎。”
 
　　魯冠球的危機感從未消除過。“晚上做夢，夢見企業(yè)破產，一下從床上跳起來。”他在接受采訪時說，“沒有這個緊迫感是不行的。”
 
　　在員工面前，魯冠球也不像某些民營企業(yè)家那么高調。有次采訪他，我們的攝影師想請他去工廠車間拍幾張照片，他婉拒了。他擔心工人們都在上班，自己進去拍照，搞得像明星一樣，影響不好。
 
　　萬向員工最近一次見到魯冠球應該是在2017年7月份的廠慶大會。正在美國治療的魯冠球在屏幕里跟員工講話。
 
　　“一貫中氣十足的他身體衰弱，頭發(fā)落盡，卻依然強打起精神，勉勵我們‘做創(chuàng)造歷史的勇敢者’，所有人激動地鼓掌不息……”魯冠球去世兩天后，一位在萬向工作多年的員工在朋友圈寫道，“直到現(xiàn)在，還覺得（魯主席去世）不是真的。”
 
　　月落不離天。
 
　　“我們已經(jīng)領命，我們一定會實現(xiàn)你的夢想。”魯偉鼎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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